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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浪之上
2023-12-01 16:03  

大海是什么样的?是蓝色的。会是一望无际的吧,会有海鸥在上空盘旋,海风呼啸而过吗?桢国好想知道,可是他离海好远好远,他的手指不断在地图上摩挲,从一边指到另一边,这距离无法磨灭。他只能坐在方方正正的台式电视前,看着屏幕里帆船迎风驶向远方。

桢国虽然出生在新疆,但他不是新疆人,他的老家在烟台那边,因为他爷爷的坟就在那里。爷爷是老兵,参加过威海卫战役。他从未见过他的爷爷,就像他从未见过大海。桢国对大海十分的渴望,他想看看海,更想驾驶帆船,乘风破浪,他渴望课本中描述的潮湿咸咸的海风。在干旱的西部可闻不到这些。到了初中,《海底两万里》打开了他的新世界,他一遍又一遍的读了又读,每一个字他都要细细品味,先在嘴里化一化,再慢慢咽下。

上了高中后他听说可以参加海军征兵,心中的激动按耐不住。他离他的理想似乎只有一步之遥。桢国家里条件并不算好,这又正是家里需要人手的时候。父亲一夜没睡,第三天拍了拍桢国的肩膀,给了他一张红色的火车票。

离开家时,桢国和父母拥抱了一下。三个人生疏的,浅浅的伸出双臂围在一起。桢国一眼看到了父亲伸出的袖子已磨破了边。母亲胸前缝补着一朵并不起眼的小花,遮住不堪的洞。桢国咬咬牙说了一句“有你们做我的父母我好幸福。”他不能再多说一句,眼泪就要决堤。

训练很艰苦,手掌磨掉了皮,脚掌长满了鸡眼,一走路针扎一般的刺痛。海风虽然好,但是也并不如想象般温柔,膝盖,肩膀总会时不时的痛。他早就知道会辛苦,他就是抱着粉身碎骨的决心来的,这些对他又算得了什么。

经历了两个星期的训练,来了电话。“桢国,找你的。”一旁的新兵举起听筒。桢国好高兴,迫不及待要和父母分享了,这里真的有大海,大海前面还有细细的沙滩,灯塔和月光一照真的好漂亮,像家乡的雪一样。这里还有好多海鲜,味道甜甜的,等他回家时一定会带给他们尝尝……他一把抓过话筒,嘴角止不住的笑意,他真的好想念他们!

“桢国啊”熟悉的母亲的声音从听筒传来,可他似乎从中听出一丝苦涩。“你在那边怎么样啊?还吃的习惯,住的习惯吗,给你带的囊够不够吃啊……”母亲问桢国。桢国一一回答,让母亲不要担心,他可以照顾好自己。“爸呢?”桢国要分享他的见闻了,希望父亲也能听到。“你爸他……”母亲突然陷入沉默,听筒里有着细小的抽泣声,他不敢再想下去。可是事实却是沉重又残酷的,父亲去世了,是在他离家前就查出来了的晚期癌症。

他无法想象父亲在他离开后承受了多少痛苦。他要离开这里了,要离开他心心念念的大海。他只想回到母亲身边去安慰她,到父亲坟前去尽他没能尽的孝。他回到宿舍发疯一般收拾行李,哐哐作响。一把甩开行李箱的拉链,一个黄色信封掉了出来。密密麻麻的字让他冷静下来,是父亲的信,他再一次细细的读着,一字一句,一笔一划,似乎都能看到父亲坐在书桌前的样子。

眼泪从脸颊滑落,滴到信纸上。“桢国,你一定要做对国家有用之才,不管多辛苦都不要放弃,我相信你一定可以!”仔细一摸,信封里还有被书页压整齐的五百块钱。桢国再也忍不住了,哭的撕心裂肺。他决定留下来,为了父亲,为了自己,为了理想。

面对更加严格的训练,桢国也更加努力,如弹簧般蹦发,他声声嘶吼,拼尽全力。默默地将父亲心葬,用肋骨守卫住流淌着父亲血液的鲜活的心脏。里面还有着他们共同的理想。

一切都是值得的,桢国在一众新兵中脱颖而出。他要如父亲所言,实现他的理想,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,他要为大海奉献出他的一生。

海浪之上,桢国目光坚毅,无边大海将是他一生的信仰。

会2311-3

王莉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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